Wednesday, August 10, 2011

方向感之夜

三月中開始在慈穎那邊工作到四月初進入前製期這段時間、五月初剛從溫哥華回台灣的時候,都很閒,發閒,心很慌,繞室數圈,焦慮不得解,五月底開始去白鹿洞租影集,總計看了Mad Men第二季、Dexter前三季、Big Bang Theory第一季和第三季(第二季之前堂弟借我DVD看過了)、Soprano第一季看了四集就看不下去了,啊!還有之前在揪機版上看到那個高級應召女郎自白的影集,畫質太糟、集數錯亂,是所謂的天王片,就沒再看下去了。


其實也沒看很多東西。


主要是因為,身體其實很懶,但心裡又很急。或許我一直處於這樣的狀態,但人快三十了情緒又更焦躁。或者我一直一樣焦躁,只是不斷誤會自己沒有,接著重新發現自己的焦慮。


這幾天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,嘴巴上、心裡面都常常怪罪是羅玻動作太慢,所以什麼事都要拖很久才做得到、或是根本都還沒做到。但我其實很感激,若不是他,現在DMV要去哪裡比較好弄都不曉得、也不會有落腳處、更沒有經常的開會抱抱慰藉,我的大爆炸應該會更早發生、更劇烈。


我一直吵著要去買家具,剛剛十點多才從Ikea買完第一批家具回家,選定的家具中有一半缺貨,決定不花時間懊惱,至少買到了衣櫃、可以開始拆箱了。回到家後著手組裝,衣櫃很複雜,骨架組裝好以後,得把背面的薄木板釘上去,時值十一點半,我心虛地釘了半根,決定到車上取薄棉被鋪在地上吸音、繼續釘。第一根釘子釘完,樓上似乎傳來敲地板的聲音,繼續釘了第二根,敲地板聲再次傳來。是的,樓上的鄰居抗議了。


我討厭樓上的鄰居。天花板很薄,他們踩踩地板腳步稍微重一點我們都聽得到。第一天搬進來的時候,貨車擋住車道,他們急著要我們移車,也沒有一點禮貌要先等等,連自我介紹都沒有,到現在還是不曉得他們的名字。我生氣的是你腳步可以踩很大聲、我就不可以釘衣櫃?羅玻要我別和他們一般見識,冷靜下來。我心裡沮喪家具組裝不完,代表明天又要多花時間作這件事,就會拖延拆箱整理的時間,就會拖延唸導演組和編劇組短片構想的時間,就會拖延我唸事前備課該看的書和電影的時間,就會拖延我和羅玻過兩天平靜小夫妻生活的時間,這樣怎麼冷靜得下來?所以我和羅玻小吵了一翻,開始大爆炸,躺在地上大哭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哭得呼吸不了,哭了半個多小時。


我的身體對南加州過敏。去年十月來的時候皮膚長了一些小囊腫,很癢,會愈變愈大,可以擠出透明的水,然後消腫,然後別的地方又開始長。那時候不曉得是什麼,忍著回溫哥華看醫生後,症狀消失了,這次又長了起來,罪證確鑿:我對洛杉磯過敏。我大哭,委屈我怎麼對洛杉磯過敏,也焦慮一個禮拜後的開學怎麼辦。


其實這篇短文的緣起是1976,十點多還在組裝骨架時,羅玻用一個新的iPhone appspodify開始播放“不合時宜“,我們有以下的對話:


羅:1976很像台灣的radiohead wannabe

脫:也不能

羅:不,比較像blur之類的

脫:他們是英倫搖滾沒錯啦!不過可能比較像

脫:也不是,啊他們現在已經成熟很多了。

脫:也不是,其實他們剛出來的時候很好聽

脫:我沒有第一張專輯,不然我放第二張給你聽好了


就這樣我放起了“方向感“,這樣相安無事地繼續聽了一陣子音樂,專輯放到了“方向感“這首歌,我手上繼續組裝,心裡面開始一震一震。第一次聽到“方向感“是高三的時候,那時候我好像是買了一張合輯,忘了合輯叫什麼名字了,當初是很有名的合輯,裡面我聽到了1976,就跑去買他們的專輯,那時候已經買不到第一張了。高三的時候我不斷幻想台北的生活,幻想自己去pub聽歌、喝酒、跳舞,週末回家,不想唸書,音樂可以放很大聲,我就放著方向感,就著音樂在小房間裡面跳舞,一面跳一面看著鏡子,希望可以營造出:老娘一點都不在意、超放鬆、很嗨的情調,但心裡面其實很ㄍㄧㄥ啊!然後我上了台北,和普普的學長姐去vibe1976,那也是最後一次在vibe1976,之後vibe就關門了。那時候剛剛認識浩哥,覺得大道理很麻煩,但是很感謝他燒了1976的第一張專輯給我,他說第一張更好聽,可惜那張CD不見了。大一有時候會和帕克去spin跳舞,其實也沒幾次,每次去ktv即使不會唱,都很喜歡點“我小時候都去spin“。上次和一群小朋友去唱ktv,認真地解釋了什麼是spin,真切覺得自己老了,再不是嘴上嚷嚷。去年我在溫哥華聽了1976的現場,羅玻鼓勵我拿CD給他們簽名,我怯怯上前,好久沒當迷妹,還和阿凱攀談幾句,說,我以前是普普的。


也沒什麼,就是這樣,我一直為了快三十歲感到焦慮,但人又發著懶什麼認真的事都不做,拖到現在要開學了火燒屁股。請問,人快三十歲還會大爆炸是正常的事嗎?我想應該是。